研究生之死，我们如何涉过学术生涯里的险滩？

这是教师打怪指南的第19篇原创

有朋友来问，又有研究生自杀了，你不愿意对这个事情写点什么吗？

我一时有些惶然。

过了这么几天，我都没写一个字，现在是否还有写的必要？

除了婆婆妈妈、絮絮叨叨之外，我还能写点什么？

作为一个曾经涉过险滩和看着别人涉过或涉却没过的人，我好像的确应该写点什么。

一

一时间的困窘

研究生自杀的事，无论在自己生活中，还是在新闻上，我们都经常听到。

如果仅仅说，这是一个概率问题，那么似乎太残酷了。

如果仅仅说，为何他们不能自我调适，那么似乎太没有同理心了。

或如果仅仅说，自杀是现代文明的伤口，或自杀是真正的哲学问题，那似乎太深刻、太宏大了。

很多时候，我们是非常偶然地被各种因素挤到了墙角，但一时间的困窘也愈发显得急迫而无奈。

二

多处险滩

硕士算是学术生涯的刚刚起步，进可以读博，进入学术圈；退可以工作，离开学术圈。

无论最终进入，还是离开，在或短或长的学术生涯里，总有多处险滩在前面等着你，或是实验，或是毕业，或是求职，或是非升即走，亦或是家庭。

实验不顺利，就无法顺利毕业，最好的结果是延毕，最坏的是5年或8年之后肄业。后者毕竟是罕见情况，绝大部分人是延迟半年或一年毕业。

毕业即使顺利，求职仍然困难，东家拒而觅于西家，西家拒而彷徨乎南北。

最后得幸，进了某家一二三四流高校，非升即走的压力让你如芒在背，教学、科研、课题和行政服务也让你寝食难安，而结婚、生子、买房、婆媳关系更让你棘手难堪。

三

读书，能毕业就很好

追求优秀，但不执着地追求。

在学术生涯的开端，即在硕士和博士阶段，上限是追求写成全国百篇优博，下限是尽快顺利毕业。

如果在做实验和写论文的过程中，发现自己无法写成全院全校全省或全国优博，那么就抓紧调低预期，尽快做完实验，写完论文，顺利毕业就很好。

“研究生就是一个学术训练，先毕业了再说。”

一语惊醒不眠人。

无论当前是否困难，要相信，很多困难总是会过去的，因为时间总会过去。

多年后再回首，会发现，这时候难迈的坎不过是平淡的小坷垃。

慨然谈功名，必定是在经历了重重磨难之后的。

四

求职、校门与公交车

真实的经历最能打动人，也最能安慰人。

多年之前，我博士毕业求职。

对方负责人收到简历，兴冲冲地打电话来，让明天下午去面试。

于是，早晨四点起床，拖着行李箱，坐地铁到高铁站，去到目标城市，到了又通知，晚上才有时间。

到了晚上，在楼前换好正装，进门等了半个钟头。

负责人大声招呼，被几个人簇拥着进来，在沙发上躺定。

拿起简历看了看，“你就发了一两篇文章，还不如我们这的在读博士。”

听了之后，想骂人，简历早就提交了，既然不入法眼，为何要我跑来面试？

最后，拖着行李箱出了校门，还被保安盘问，是否本校学生。

站在校门口等车，一时想撞死在飞驰而过的公交车上。

不过，这个念头很快被打消。

一时羞辱算什么，江东子弟，仍可卷土重来。

几年之后，听说那个负责人得了中风，我竟然有些释怀。

五

非升即走，于百般困厄中突围

非升即走就算了，但不尊重甚至愚弄青年教师就不对了。

半夜，一位青年教师收到人事处通知，前三年的考核未达标，本月底解聘，请抓紧办理离校手续。

“你最近在做什么？”

“我在床上躺着，或起来打游戏。”

“你躺着和打游戏是在做什么？”

“我在等其他学校的应聘消息。”

“如果等来的消息不好呢？”

“那过完这个月，我也要走了。”

我没有接话，但也知道，他说的不过是非升即走，不会走什么绝路的。

博士都毕业了，谁还怕人事处的大伎俩。

过了一两个周，听说他找到了更好的学校，人事处打电话来说，经过重新计算，你达标了，可以续聘后三年再考核。

滚你XX的，老子早就不乐意待你这了！

在等待消息的日子里，漫长而无聊，无聊而漫长，无所事事，事事荒诞，各种颓废的事情都干过了，但躲过了那个太深刻的哲学问题。

暴雨之后，可能没有彩虹，但不可能再接着下暴雨。

六

涉过险滩，学着长大

听一会苏芮的《亲爱的小孩》，让我的悲伤暂时熄灭。

“小小的小孩 今天有没有哭

是否朋友都已经离去 留下了带不走的孤独

漂亮的小孩 今天有没有哭

是否弄脏了美丽的衣服 却找不到别人倾诉

聪明的小孩 今天有没有哭

是否遗失了心爱的礼物 在风中寻找 从清晨到日暮

我亲爱的小孩 为什么你不让我看清楚

是否让风吹熄了蜡烛 在黑暗中独自漫步

亲爱的小孩 快快擦干你的泪珠 我愿意陪伴你走上回家的路”

……